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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疏落寥寂的夜，只有手機微弱的光，任由玄色侵噬著單薄的背影，它蒼涼的哭泣著，只有嚴寒的月光凝視著，冷的徹骨。胸口連帶著胃開始抽搐，我緊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，顫抖的手指在包里摸索著此刻唯一可以始我稍稍舒解的止痛藥，小心翼翼的到處兩粒，干吞了下去，才微微改變了一下姿勢，閉上了眼睛。

　　眼睛被空調吹的有點干澀，我不敢打擾任何人，才回到這個城市不久，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，這些年我學會抽煙，飲酒，渾渾噩噩的生活，都快忘記曾經的自己。

　　莞莞，我叫莞莞，我是沒有姓的，我只是一個孤兒，而我的童年卻未曾因此痛苦過，大約是本性涼薄，從沒有想要過爸爸媽媽，這里是全市有名的孤兒院，從來都不會缺的就是錢，可以說我很快樂的渡過了十七年，衣食無憂，像所有這個年歲的我用孩子一樣單純可愛，而且相信愛情，我用最平庸的方式在世，淡漠，沒有鋒芒。

　　那個男人是我是出現在我生命里為數不多的人，在我十七歲的年華里，如同一匹黑馬，用難以預計的速度占據了我每一刻的生命。

　　青春是多么動聽的詞匯，我相信這所有，相信整個世界，相信他。他有很好聽的名字，有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姓氏，有我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，只是那時我不知道，在他笑著通知我他叫容止的時候。

　　我以為容止二字只是這個世界上最簡樸不過的詞匯，我深信著那段沒有海誓山盟的日子，和他身上干凈的味道。

　　我始終記得那天晚上醫院冰涼的溫度，連綿不斷下的雨和一雙犀利的眼。

　　他在來接我的路上出了車禍，車上被人做了手腳，我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一層又一層的繃帶，他安靜的躺著，紋絲不動。

　　所有人都攔著我，不讓我挨近，我順著墻壁慢慢滑下，縮在角落里，意識已經完全模糊了，只是隱約聽到有人在交談，男人的格式化的聲音和女人的抽泣聲。

　　東方逐步開始明朗，我掙扎著張開疲憊的眼睛，一個模糊，才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兒，他還在世，他還在世，我就這樣雀躍的通知自己，只要他還在世。

　　我想，我們有需要談一下。一個冷冽的聲音被灌進我的耳朵，我抬頭看她，這個高貴的女人眼里布滿了疲憊，我記得她，昨夜有人叫她夫人，大約是阿止的母親，我倉皇的看著她，鎮靜的搖頭，卻不知道說什么，只是倉促的跟著她。

　　這是一處情況嬌好的餐廳，她一向安靜的坐在那里審閱著什么，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自顧自的說:我想你依然離開他吧。

　　我猛的抬頭:為什么?

　　我聽保鏢說，如果不是為了那對戒指，他不會以身犯險，你應該知道，他本不應該被任何東西束縛的，你現在已經成為他的弱點以至于變成他的累贅。

　　我不會。我打斷了她的分析，不愿去聽，我的心沒有什么時候比此刻更剛強，我想陪在他的身邊，哪怕是死。

　　我本不想干預小止的生活，我們也不是古板的家庭，并不在乎身份，只是我依然想請求你放太小止，我只是一個母親，只有這樣一個兒子，求你放過他。

　　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，至少我從來都不曾知道有母親是怎么樣的感覺，可是現在看到高貴如她，因為孩子居然可以這樣高人一等，我的心開始冒血。

　　罷了，你再考慮考慮吧，這樣對你們都好。

　　看著她離開的身影，那一刻，我猛地就張皇失措了。

　　沉著去了醫院，發現周圍的保鏢已經被撤掉，依然是厚厚的玻璃，我心驚膽破的看到這樣的場景，所有的傷口都做了處理，那具殘破的身體，沒有幾處是完好的。

　　我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很畏懼，我知道是我害了他，如果不是我，他也絕不會發生這種事兒，我暗想，阿止可以為莞莞做到這種地步，居然可以做到這樣，那個冷漠不懂風情的阿止，是在用他的生命愛著莞莞，像是所有的結就在這一刻一切打開了。

　　我輕輕敲開了病房的門，喚出了他的母親，那個驕傲的女人，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渴望擁有一個母親，我知道，我也必須去成全這個母親:我答應你，等阿止```等他醒來后我會離開。

　　她仿佛用很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我，我用力扯出了一絲微笑:我不能拖累他。

　　幾天后，他醒了，我只知道在他醒來的那一刻，召喚著我的名字，滿世界的找我，而我必須強裝鎮靜，說出那些惡毒的說辭。

　　我走到他床邊，我看到他欣喜的表示，忍住劇烈的疼痛，掙扎著用傷勢較輕的右手抓住我的手，我本應該淚流滿面的擁住他，而我不能，我用力的甩開他的手，又生怕傷到他，我可以感覺到，在我說話的時候顫抖的聲音你以為我會嫁給一個殘疾么，就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，不配。

　　莞莞，你```你說什么?

　　我看上的不過是你的錢，只是現在你都殘疾了，在玩下去都沒有意義了。

　　滾，你給我滾!過了良久，他才仿佛反應過來。

　　我匆匆的走了，沒有轉頭。

　　第二天容止的母親讓人拿來了機票和錢，我本來也是不想那這些東西的，可是沒有那筆錢，無論是腹中的寶寶依然自己怕是都很難生存下去。

　　這一年，我二十一歲，我深刻的記得，離開這個城市的日子是我的生日，我將一生都記得。

　　其實我從沒有想過會在碰到他，我以為這一輩子也不會在碰到容止，他像濃烈的毒藥埋在我的心里，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。

　　五年，絲絕不得安生的生活，已經徹底讓我從事先的單純都走出來，生活是完全由不得我想太多風花雪月的東西。

　　那時，我固執的生下小闌，只是命運像是在和我開玩笑一般，因為家屬遺傳，小闌生下來便是先天性心臟病。

　　大概沒有小闌，在那兵荒馬亂的五年里，我根本沒有辦法活下來，我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想象，自己是如何去適應那些。

　　為了賺錢，我選擇了最直接的路，在那些天昏地暗的夜總會里才能賺到更多錢，在那里總是煙酒不忌，走私販毒就像家常便飯一樣。

　　那個漆黑的夜間，我不經意撞破了他們的交易，我驚慌的不知道要做出怎樣的反應，他們逼我隱瞞，與他們同流合污，起初我只是畏懼，我拼命的搖頭，想要離開那里。

　　也就是那個夜間，那群餓狼(wolf)一樣的男人，奪去了我的一切，之后，我才知道，受著這些不過也就是自欺欺人，終于不再掙扎。

　　我籌謀了五年，一步一步殺死了當年欺負我的人，連尸骨都不留，我的手上沾滿著鮮血，而也是在這五年里，我失去了所有的資格。

　　我帶著小闌回到故鄉，隨處了找了一家公司，安靜的生活，我的心已經累的再也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，我以為一切都能像預料中的發展，大概再過幾年，小闌就可以找到符合的心臟，家里的存款也足夠小闌手術了。

　　許多年已往了，我已經變得安于這樣的生活，也不想再要變故，偏偏命運讓我如此始料不及的遇見他，五年后的容止溫文爾雅，成熟穩重，縱然只能坐在輪椅上，也完全不會影響他的氣勢。

　　那天是他閨女(daughter)的四歲生日，我伴伴隨著老板一同前去，本來就是輪不到我這樣的小員工去的，而老板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，他是故意的。

　　我倉皇的回家，窩在被窩里流著淚。

　　現在的他已經足夠壯大，他有妻女，他想報復我。一晚上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，我苦澀的追念著那些曾經，鮮艷的讓我沒有力氣去觸摸的曾經，我們都沒有錯，只是命運如此，誰都逃脫不了，那晚吞了許多安眠藥才讓我昏昏睡去，好久好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有心理問題，在控制不住的時候，也只得用這樣的方式來減緩。

　　卻偏偏災患叢生，第二天早晨學校打來了電話，他們說小闌突然之間之間之間發病了，這是昨晚的事兒了，可是他怎么也不讓老師通知我。我瘋了一樣的沖向醫院。

　　給我把陸子揚叫出來。在遠方便聽到這樣的吼叫聲，那么熟悉的聲音，是容止，我可以一定。只是此刻我早已沒有心思去想他了。

　　可是``````護士有些為難。

　　我直接沖了已往:小闌他`````

　　哦，您是小闌的媽媽吧。護士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，然后轉身對容止說，容先生，陸醫生正在為一個孩子做手術，這位是病人家屬，你們協商一下吧說完就匆匆走了。

　　原來是你，我手足無措，他用厭惡的眼光看著我，算了，我不想欠你什么。說完走到一旁抱住受傷的小女孩兒，槿兒，忍一下，很快就好啦。

　　原來，他的閨女叫槿兒，我這樣想。

　　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，護士匆匆的跑到我面前:小闌大出血，血庫沒有血了，你趕緊去試試血型對不對，預備輸血吧。

　　我猛地一怔，小闌。

　　阿止``````不，容先生，我有話對你說。我知道終究是逃不過了，可是只有他能救小闌。

　　小闌是你的孩子，莞莞和阿止的孩子，我們的孩子，我們的`````我已經完全不知道再說什么，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復。

　　所幸，之后小闌沒事了，而他也再沒有提這件事，大約，我們之間就是應該這樣徹底結束了。

　　我的愛情，死了。

　　最終一次見到他，仍是在醫院里，槿兒和小闌是一樣的，可是只有一顆可以用的心臟，簡樸的說，兩個里面只能選一個。

　　那天，我并沒有瞞著小闌，我當著他的面通知他，這是他的爸爸，他一向一向想要的爸爸，躺在領一張病床的上的女孩兒，是他的妹妹。

　　小闌他沒有哭鬧，沉默的點了搖頭，半餉，槿兒被推去了手術室，病房里只留下，我和容止另有躺在床上的小闌。

　　我想夢語一樣喋喋不休的說:阿止，他叫夜闌，你當年說的我一向沒有忘記，他沒有姓的，因為我都沒有。我知道小闌一向想要爸爸，可是他從來沒有問我要過爸爸，只是牢牢的看著別的孩子被爸爸牽著。小闌從來沒有喊過痛，發病了也不肯通知我。我有點懊悔，為什么當初偏偏要把他生下來，是我太自私，都是我的錯。

　　都晚了。容止看著我，眼底不知道是怎么樣的波瀾。

　　其實我一向都不懊悔，當初離開你，起碼現在你很幸福，也有靈巧的閨女，我只是``````

　　那一晚過的異常的快，容止坐在一旁看著我們，我抱著小闌，就像正常的一家人一樣，可惜也都只是理想，我終究是清醒了:阿止，去看一看槿兒吧，她醒來一定是要找爸爸的。

　　讓我先抱抱小闌吧，我從來沒有盡過父親(father)的責任容止望著我。

　　我忍住了眼淚以后總是有機會的，你先去吧``````

　　容止動了動手好。看到我保持，只能離去了。

　　我回到床邊，緊緊抱住小闌已經嚴寒的身體，泣不成聲。

　　只能用跋文來訴說了，因為這個時候那個叫莞莞的女子，已經去了另一個地方，再都沒有辦法報告這個故事了。

　　容止從他的母親那里知道了一切，這些年，莞莞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監督之下的，如若她還在世，我真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，這也是后話了。

　　那一天仿佛所有的一切真相都蜂擁而出，當容止抽泣著回到病房，卻只看到了小闌冰涼的軀體，莞莞，他發狂的尋找莞莞的蹤跡，卻怎么也找不到。

　　他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想到多年前的那個玩笑，他推開了浴室的門，一股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，莞莞穿著雪白的連衣裙，溢出來的水里全是白色血，她的手腕了深深的痕跡，猙獰的宣告著這個游戲的結束。

　　浴缸的邊緣，一枚依舊完好的戒指停在那里，容止的心臟猛的窒息。

　　他將戒指戴在莞莞的無名指上，癡癡的抱起莞莞;笨蛋莞莞，冬天穿裙子會著涼的。

　　然背面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　　我不會再遇見第二個你多年以后，某個墓園里一處花草叢生的地方，有這樣一大一小兩塊墓碑，落款便是容止，聽說這里有一個掃墓人，許多年來風雨無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