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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火容易滅火難 | |||||
作者:佚名 笑話故事來源:本站原創 點擊數: 更新時間:2025/4/25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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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火容易滅火難那時彼得進前來,問耶穌:主啊,我弟兄得罪我,我該饒恕他頻頻呢。七次可以么(《馬太福音》第……18章第……21節)。 耶穌說,我對你說,不是七次,而是七十個七次(第……22節)。 天國仿佛一個王,要和他仆人算帳(第……23節)。 剛算的時候,有人帶了一個欠一千萬兩銀子的人來(第24節)。 因為他沒有什么償還之物,主人吩咐把他和他的妻子兒女,以及一切所有的都賣了來償還債務(第……25節)。 那仆人于是俯伏拜地,說,主啊,寬容我,以后我都要還清(第……26節)。 那仆人的主人就動了善念,把他放了,而且免了他的債(第……27節)。 那仆人出來,遇見他的一個同伴,那人欠他十兩銀子,仆人便揪著他,掐住他的喉嚨,說,你把所欠的錢還我(第28節)。 他的同伴就俯伏他,說,寬容我吧,以后我必還清(第29節)。 他不答應,竟去把他下在監獄里,等他還了所欠的債(第……30節)。 他的同伴們看見他所作的事,非常憂愁,去把這事都通知了主人(第……31節)。 于是主人叫了起來,對他說,你這可惡的奴才,你央求我,我就把你所欠的債都免了(第……32節)。 你不應該憐恤你的同伴,像我憐恤你那樣么(第……33節)。 主人大怒,把他交給掌刑的,等他還清了所欠的債(第34節)。 你們每個人,若不從心里饒恕你們的弟兄,我天父也要這樣對待你們了(第……35節)。 已往,村里有個叫伊萬·謝爾巴科夫的農民,日子過得挺好,是村里有名的能干活的妙手。他有三個兒子,都已長大成人,老大娶了親,老二定了婚,老三雖未成年,也會趕車、耕地了。 伊萬的老伴兒是個聰明、會管家的女人,兒媳婦賢惠能干。伊萬這一家日子過得非常稱心。吃閑飯的只有生病的老父親(father)一個人,他有哮喘病,在灶炕上躺了六年多。伊萬什么也不缺,他有三匹馬、一匹馬駒、一頭母牛(cow)和一只一歲的小牛(calf)犢、十五只綿羊(sheep)。女人給男人做鞋子、縫衣服,有時還幫著下地干活兒;男人則管所有的農活。打下的糧食一年都吃不完。單是燕麥就夠上稅、派家用。伊萬和兒子們本來可以舒服地過日子,可是隔壁住著一個瘸子、加夫里洛—戈爾杰伊·伊萬諾夫的兒子,他和伊萬結了仇。 以前,戈爾杰伊老漢在世,伊萬的父親還當家的時候,兩家本是好的鄰居。女人要用個篩子、木桶啦,男人要個棉墊兒大概換個車輪啦,兩家都相互幫助。如果牛犢(calf)跑到打谷場上去了,只要把它趕開,說一聲”拴著點兒,我們家的飼料還沒收呢”就可以了。在打谷場上或板棚里的東西要收藏起來,而且鎖上,大概相互誣賴這一類現象,從來就沒有發生過。 老一輩的時候兩家相處得這么融洽,然而到了年輕的當了家,狀況就變了。 起因不過是芝麻大的小事。 伊萬的兒媳婦養了一只很早就開始下蛋的母雞(hen)。這位少婦收存雞蛋是為過復活節的,她每日到板棚下的大車車箱里去揀蛋。有一回,可能是孩子們把母雞嚇跑了吧,母雞飛過籬笆,到隔壁院子里去下了蛋。兒媳婦聽見母雞叫蛋,心想:我現在沒空,得收拾屋子預備過節,等一會兒再去揀吧。晚上她到板棚下面的大車車箱里去看,雞蛋沒了。她跑去問婆母,又去問小叔子,都說沒有揀。三弟塔拉斯卡說:“你的鳳頭雞把蛋下到鄰居院里去了,在那邊叫了蛋才飛過來的。” 少婦看了看鳳頭雞,它和一只公雞(cock)并排蹲在木架上,已經閉上眼睛要睡覺(sleep)了。 兒媳婦真想問問母雞把蛋下到哪里去了,可惜它不會答話,她只好到鄰家去,鄰家老奶奶迎上來問:“你要什么,媳婦?” “奶奶,我的母雞明天飛到你們家來了,是不是把蛋下在你家啦?” “我們沒見著。我們自己有雞,上帝保佑,早就下蛋了。我們揀自己的蛋,可不要別人的。媳婦,我們可沒上別人家院里去揀蛋。” 少婦人聽了這話很生氣,多說了一句,鄰居老太太便回敬兩句,她倆就吵起嘴來。伊萬的老伴挑水經過,也卷了出來。 加夫里洛的妻子跳出來罵,把那些已往發生的事和沒有的事都搬出來數叨一番。兩家越吵越兇,大伙兒大叫大嚷,兩句話并作一句話,而且全是難聽的話。你這樣,你那樣,你作賊,你偷人,你連你老公公都不給飯吃,想把他餓死,你這個沒人樣的家伙。 “你這個叫化婆,把我的篩子捅破了!我們家的扁擔也被你拿去了,把扁擔還給我們!” 兩個女人搶扁擔,水灑出來了,頭巾扯掉了,打了起來。 加夫里洛這時正從地里返來,馬上幫妻子的忙。伊萬和他兒子也扎進人堆里。伊萬是個身強力壯的大漢,誰都打不過他。加夫里洛的一撮胡子被他揪掉了。村里的鄉親們跑來,十分困難才把他們拉開。 事兒就這么開始了。 加夫里洛把被揪掉的那撮胡子用信紙包了,拿到鄉里去告狀。 他說:“我留胡子可不是讓麻子伊萬揪的!” 他的妻子跑到別人家去吹牛,說他們告了伊萬的狀,他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亞去了,從此兩家就結了仇。 躺在灶炕上的蔸老爺子第一天就勸他們,但是年輕人都聽不出來。老爺子說:“雞毛蒜皮的事你們鬧什么?孩子們,你們想想看,這只是為了一個雞蛋,孩子們揀去了也沒有什么,上帝保佑,讓他們去吧,一個雞蛋有多大便宜可占?上帝不會叫人挨餓。她說了不中聽的話,你不能給她指出來,通知她該怎么說話?算了,架也打了,人都是會犯錯的,這種事也很難免。那你們去認個錯,事兒就完了嘛。和人結仇可沒利益啊!” 年輕人都聽不進老爺子的勸告,認為他老糊涂了,說話東拉西扯。 伊萬不愿向鄰居認錯。 他說:“我沒扯他的胡子,是他自己揪的。他兒子倒把我的紐襻揪掉了,我的襯衫也給他撕得不成樣子,瞧!” 于是伊萬也去告狀。他們先吵到調解法官那兒,接著又吵到鄉里。他們正打訟事的時候,加夫里洛的大車主軸不見了。 他家的妻子賴伊萬的兒子,說:“我們看見他晚上從窗口走過,到大車那邊去了。親家母說他到酒店去過,非要把車軸賣給酒店老板。” 于是又去告狀。他們在家里沒有一日不吵嘴打架,連小孩子們都相互對罵,這是跟大人學的。女人們到河邊洗衣服遇見了對方,不去捶衣服,而是打嘴仗,說的話難聽極了。 起初,男人們相互誣賴對方,之后,只要東西沒放好,就真的抄走,女人們和小孩子也學樣照做。他們的干系越來越壞。 伊萬·謝爾巴科夫同瘸子加夫里洛告狀告到村民大會上,又告到鄉里,一向鬧到調解法官那兒,之后法官們對這案子感到厭煩透了。一會兒是加夫里洛要罰伊萬的款,或是押他進拘留所;一會兒又是伊萬要罰加夫里洛的款,押送拘留所。他們越是相互糟踐,就越是相互仇恨。兩只狗咬架只會越咬越兇。你打這只狗的屁股,它以為是那只狗咬了它,火氣更盛。這兩個農民也是一樣:他們告狀,這一個大概那一個要是被罰了款大概被抓進拘留所,就會更加憎恨對方,說“你等著,老子跟你算帳”他們就這樣鬧了整整六年。只有躺在灶炕上的老爺子總在勸解,他說:“孩子們,你們怎么了?扔掉你們所有的恩恩怨怨吧。最好是做事不可馬虎,待人要寬容,冤家宜解不宜結啊。” 但是他們不聽老人的勸告。 到了第七年,在一次婚宴上,伊萬的兒媳婦當眾揭了加夫里洛的短,說他偷馬被人逮住了。事先加夫里洛已經喝醉了,他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,就動手打了伊萬的兒媳婦,結果她一星期起不了床,而她事先有孕在身。伊萬這下子抓住把柄了,跑到調查官那里去告了狀,心想:“這回看我收拾他吧,叫他不是坐牢就是上西伯利亞。” 不料,伊萬的狀沒有告成,調查官不肯接他的狀子,因為人家來給他兒媳婦搜檢的時候,她已能起床,沒有打傷。伊萬又去找調解法官,調解法官把狀子轉到鄉里。伊萬又來鄉里奔走了一陣,請文書和鄉長喝了半小桶甜酒,最終是加夫里洛被判鞭刑。他們在法庭上向加夫里洛宣讀了判決。 文書宣讀道:“法庭判決:打農民加夫里洛……20大鞭,在鄉公所執行。” 事先伊萬在場,他望著加夫里洛,看他這次怎么辦。加夫里洛聽了判決,臉色發白,轉身向穿堂走去。伊萬走在他身后,出了門,正要去牽馬,卻聽見加夫里洛說:“好吧,他要拿鞭子抽我,叫我的背發燒,也許他自個兒會燒得更慘呢。” 伊萬聽了這話,立即轉回去對法官們說:“公正的法官啊!他威脅要燒我,你們聽聽,大家可以作證。” 法官們把加夫里洛叫來,問:“你的確說了嗎?” “我什么都沒有說,你們大權在握,想抽就抽好啦。看來我一個人什么冤枉罪也活該受,而他想怎樣就可怎樣。” 加夫里洛還想說下去,但是他的嘴唇和兩頰都顫抖起來,他轉過臉去對著墻壁,他那副樣子連法官們見了也都被嚇壞了。 心想,他可別真的對鄰居或對自己做絕了。 一位老法官說:“老鄉,你們倆依然媾和為好。加夫里洛老弟,你打了一個孕婦,難道沒錯?幸虧上帝寬恕,沒出什么事,否則你的罪過可大了。莫非這就完事了?你該向他認個錯,賠個禮,他也就原諒你了。至于判決嘛,我們還可以改判。” 文書聽了這話,說:“這可不行,因為根據第一百一十七條,進行調解并未成功,而是由法庭判決,判決應該生效。” 老法官沒有服從文書的話。 他說:“你少廢話!老弟,首先是要記取上帝,上帝命令我們息爭。” 老法官又勸了好一陣子,卻沒能說服這兩個農民。加夫里洛不聽他的話。 他說:“我就要滿……50歲了,兒子都娶了媳婦。我生出來以后沒讓人打過,現在麻子伊萬叫我挨鞭子,我還給他賠禮!哼……伊萬,等著我找你算帳!” 加夫里洛的嗓音又顫抖起來,他說不下去了,轉身走出大門。 從鄉回村有……10俄里路,伊萬到家時天色已晚,女人們都出門接牲口去了。他把馬卸下來來,收拾停當,然后走進屋去。屋里一個人都沒有,孩子們還沒從地里返來,女人們去接牲口了。 伊萬進屋過后,在板凳上坐下來,低頭沉思。回憶起法庭怎樣向加夫里洛宣讀判決書,加夫里洛如何氣青了臉,轉過身去面向墻壁站著,他心里惆悵起來。他設身處地想了一想,如果他被判鞭刑會怎么樣?他同情起加夫里洛來了。這時他聽見老爺子在灶炕上咳嗽,翻身,然后爬下炕來。老人下炕以后,慢慢地走過來,在板凳上坐下。走這幾步也把他累得喘個不停。他咳了一陣,扶著桌子說:“怎樣?判了?” 伊萬說:“罰……20大鞭。” 老人搖搖頭。 “作孽啊,伊萬。唉,真是作孽!你害的不是他,是你自己。把他的背抽爛你就高興了?” “往后他就不干了。” “他不干什么?他還干得出比你更毒辣的事嗎?” “什么?他對我干的還不狠嗎?” 伊萬說,“他把我兒媳婦往死里揍,現在還威脅說要放火呢。怎么,難道叫我為這個去給他賠禮?” 老人嘆了一口氣,說:“伊萬,你東南西北都走到了,而我在炕上躺這么多年,你以為你什么都曉暢,我什么都不曉暢。不對啊,兒子,你什么也看不清,仇恨遮住了你的眼睛,別人的罪過在眼前,自己的罪過在腦后。你說:他干的可毒辣了!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干好事,那就結不成仇。單方面的原因能結仇嗎?仇是雙方結的。他的不是你看得見,你的不對你就看不見。光他一個人壞,你好,那是結不成仇的。他的胡子是被誰扯掉的?草垛是誰搬走的?誰到處告他的狀?可你把一切都推到他頭上。你自己不好好過日子,所以日子過不好。兒子啊,原先我可不是這樣生活的,我也不是這樣教你們的。我跟他爹是這樣相處的嗎?我們是怎樣相處的啊?——好鄰居。他的面吃完了,女人過來說一聲:弗羅爾大叔,給點面!我就說:‘你到囤里去取吧,要多少取多少。’他家沒人放馬,我就說:‘小萬尼亞(萬尼亞是伊萬的愛稱。你把他的馬牽走。’我缺什么,也上他家去。戈爾杰伊大叔,我要點這個,要點那個。‘隨便拿吧,弗羅爾大叔!’我們那時候就是這樣。連你們也過得挺好。現在呢?前兩天有個當兵的講起普列夫納的鏖戰。你們之間干的仗比普列夫納還要糟。這叫過日子嗎?這是罪過啊!你是須眉漢,一家之主。你要對全家負責的。可你怎么教女人和孩子們呢?就會罵。前兩天塔拉斯卡那個沒出息的家伙把阿林娜大嬸臭罵一通,他媽在一邊還看著笑。這好嗎?你有責任啊!你想想自己的靈魂吧。能這么辦嗎?你說我一句,我頂你兩句,你給我一嘴巴,我給你兩嘴巴。不行啊,小子!基督在世上奔波的時候,可不是這么教咱們這些蠢人的。人家罵你,你不還嘴,人家自個兒會感到心中有愧。主是這么教咱們的,人家打你嘴巴,你湊上去讓他再打,說:我該挨打,你就打吧。他的良心不許可他這樣做,他就心平氣和,聽得進你的話了。耶穌是這么吩咐的,可沒讓咱們逞強。你干嗎不說話?是不是這么回事?” 伊萬安安靜靜地聽著。 老人咳了一陣,十分困難才吐出一口痰來,然后又說:“你想想,主教咱們做好事了嗎?都是為咱們好啊。你想想你在世上的生活吧,自從你們發動’普列夫納之戰’以后,你過得好些依然壞些?你算算,你告狀花了多少錢?往返趕路吃飯花了多少錢?孩子們都很有出息的話,生活本該越過越好,可你的資產一天天在削減,這是為什么呢?這全是因為你逞強。你應該跟孩子們一塊兒下地,親自播種,但你讓仇人支使到法官大概是別的什么官那兒去了。到時候不耕地,不下種,那地里就不長東西。燕麥往年怎么不長?你什么時候下的種啊?從城里返來以后,告狀告出什么了?身上背了一個大包袱。唉,小子,該想著自己家里的事,跟孩子們一塊兒下地干活兒,干家里的活兒。有人欺辱你了,按上帝的吩咐寬恕他。這樣你做事的時候就可放開手腳,心里也輕輕松松的。” 伊萬不說話。 “萬尼亞!你聽老爹的話吧,套上花毛馬,現在就到鄉里去,把案子都結了。明天一早到加夫里洛家去,按上帝的旨意寬恕他,再請他過來。明天是節日(圣母誕辰),燒個茶炊,打一瓶燒酒,把你們間的仇恨全解了,以后不要再發生這種事,讓女人們、孩子們也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。” 伊萬嘆了一口氣,心里想:“老爹的話對。” 他心里的怨氣全消了,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做,怎么息爭。” 老人好象猜到了伊萬的心思,又說:“萬尼亞,別猶豫,去吧。滅火要滅在剛著火的時候,火燒大了就晚了。” 老人還想說什么,沒說出來。女人們這時進了屋,像雀兒似地嘰嘰喳喳嚷成一片。她們都知道了:加夫里洛被罰鞭刑,他威脅說要放火。她們有的是聽來的,有的是自己編造的,而且已經在牧場上和加夫里洛家的女人們又吵了一架。她們說,加夫里洛的兒媳婦拿辦案的官員來嚇唬她們,說辦案的答應幫加夫里洛的忙,要把整個案子全翻過來;還說,那個小學教師還給沙皇上書控告伊萬,把所有的事都寫出來了:車軸的事啦,菜園子的事啦,這次半個家宅都要歸他們家所有了。伊萬聽了這些話,心又涼了,打消了與加夫里洛息爭的念頭。 一家之主是大忙人,伊萬沒有跟女人們搭話,起身出去了,他到打谷場和堆房去轉了轉,在那里收拾完畢又回到屋里。太陽已經落山了,孩子們也從地里返來了,他們要在入冬前把春播地淺耕一遍。伊萬迎上去,問了一下耕地的狀況,幫著收拾,把壞了的馬軛卸下來來修理,他還想把竿子收到板棚下面去,但是天已經完全黑了,他只好把這事拖到明天去做。他給牲口添了飼料,把大門打開,讓塔拉斯卡把吃夜草的馬趕出去,接著又關好大門,堵上大木門檻。” 這下可以吃飯睡覺了。” 伊萬想。他拿起破馬軛走進屋里去。這會他忘記了加夫里洛,也忘記了父親的話。他剛抓起門環,跨進穿堂,就聽見籬笆外的鄰居用嘶啞的嗓子在罵人。” 他算什么東西!” 加夫里洛對什么人吼道,“真該殺!” 伊萬聽見這話,原來對鄰居的仇恨又一齊涌上了心頭。加夫里洛罵人的時候,伊萬站在那兒聽了一會兒,等加夫里洛不罵了,他才進里屋去。屋里已經點燈了。兒媳婦坐在屋角紡線,老伴在做飯,大兒子正搓綁樹皮鞋用的繩子,二兒子拿著一本書坐在桌邊,塔拉斯卡預備夜間出去放馬。 家里樣樣都好,叫人寫意,只有那兇狠的鄰居卻是一塊心病…… 伊萬氣哼哼地走出去,一巴掌把小貓(kitty)兒從板凳上打下去,又大罵女人們木盆放的不是地方。伊萬覺得煩悶,他坐下,眉梢緊鎖,開始修理馬軛,腦子里一向想著加夫里洛說過的話,他在法庭上如何威脅人,剛才啞著嗓子不知對誰吼了句“真該殺!” 老伴給塔拉斯卡端上晚飯,他吃完了,穿上皮襖、呢袍,系好腰帶,拿了面包,到屋外去找他的馬去了。大兒子本想送他出去,伊萬自己站起身來,來到門外臺階上。外面一片漆黑,天空上烏云密布,起風了。伊萬下了臺階,扶小兒子上馬,趕走他身后的馬駒,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,看著小兒子出門,聽見他從村里走過,和別的孩子齊集在一路,逐漸走遠了。伊萬在大門口站著,心里老是想著加夫里洛說過的話:“也許他自個兒會燒得更慘。” 伊萬想:“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。現在氣候干燥,又在刮風。他從前面什么地方鉆過來,塞一個火把,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的。大暴徒放火燒了別人,自己卻擺脫得干干凈凈。只有把他當場抓住,他才賴不掉!” 伊萬腦子里出現了這個念頭,就沒有轉身走上臺階,而是徑直出了大門,朝拐角那邊走去。 “我繞到屋后看一看,誰知道他會干嗎啊。” 伊萬躡手躡腳地經過門前。 他剛走到拐角上,順著籬笆朝屋后望已往,突然之間發現那邊拐角上有什么東西躥了一下,好象是伸出來又縮了回去。伊萬停了腳步,凝神靜聽,緊緊盯住前面。四周沒有聲息,只有風吹著藤上的葉片,掀動麥秸收回的沙沙聲。雖然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但伊萬的眼睛逐步地適應了陰郁,他看得見對面的屋角了,也看到了木犁和屋檐。他站住調查了一下,什么人都沒有。 “是我看花了眼吧。” 伊萬想,“不過,我依然得繞已往看一看。” 他順著板棚外墻靜靜地向前走。他穿著樹皮鞋,走得又輕,連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。他走到屋角一看,看見木犁旁邊不知什么東西亮了一下又不見了。伊萬的心馬上沉了下去,他停住腳步。他剛停下來,那東西燒得更亮了,這下可看清了,有個戴帽子的人背對著他蹲在地上,正在撲滅手上的一束麥秸。伊萬的心迅速地跳動起來,他像個彈簧似的跳了已往,心想:“這回他跑不掉了,當場抓住!” 伊萬只差兩步了,突然之間眼前一片明亮,不是在剛才那個地方,也不是一點小火光,而是一股火苗點著了屋檐下的麥秸,直往屋頂上躥,加夫里洛就站在那里,能看得一覽無余。 伊萬像老鷹(eagle)抓云雀(lark)似地向瘸子撲已往,心想:“這次他跑不了啦!” 瘸子聽見了腳步聲,扭過頭來看了一眼,就像兔子(rabbit)一樣順著板棚外墻溜了,也不知怎么來了這股靈巧勁兒。 “你跑不了啦!” 伊萬喊著沖上去。 伊萬剛抓住加夫里洛的衣領,加夫里洛擺脫了。伊萬又揪住對方的衣服下擺,下擺扯破了,他跌倒在地上。他跳起身來大喊:“來人啦!抓住他!” 然后又追上去。 當伊萬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,加夫里洛已經到了自家院外,可伊萬依然追上他了。伊萬剛要抓住他,突然之間之間之間頭上挨了重重的一擊。原來是加夫里洛舉起自家院墻邊的一根橡木樁子,等伊萬跑過來,就使出渾身氣力朝他頭上打下去。 伊萬愣了一下,兩眼直冒金星,然后眼前一黑,就站不穩了。等到他清醒過來,加夫里洛早就不見了,天像白晝一樣亮,從他家宅院那邊傳來像呆板開動似的轟隆聲,另有劈劈啪啪的爆裂聲。伊萬轉過身來,發現后院板棚已是一片火海,側面的板棚也著了火,火星、濃煙、燒著的麥秸冒著黑煙往正房屋頂上躥。 “怎么會這樣啊,鄉親們!” 伊萬驚呼道。他抬起兩手,拍打著自己的雙腿。” 我只要從屋檐底下抽出那把麥秸,踩滅就沒事了!怎么弄成這個樣子了啊!” 他又喊了一遍。 他想大喊一聲,可是喘不上氣來,聲音也全啞了。他想跑,兩條腿卻不聽使喚,像是相互拉扯著。他邁步向前,剛跨出一步就搖晃起來,上氣不接下氣。他站著喘了一會兒,又往前走。 等他走到起火的地方,側面的板棚也變成為一片火海,并蔓延到了正屋的一角和大門,火苗從屋里躥出來,院子也進不去了。 許多鄉親跑來了,但是已經無能為力。鄰居們紛紛往外搬自家的東西,把牲口趕到院外。伊萬的住房燒著以后,加夫里洛的宅院也著了火,風一刮,火就燒到了街對面,半個村子都燃燒起來。 伊萬家的人只救出了老爺子,其他什么也來不及拿。除去吃夜草的馬以外,牲口全被燒死,雞烤糊在架子上,大車、木犁、鐵耙、女人的箱籠、囤里的糧食,全都被燒個精光。 加夫里洛家把牲口趕出了大門,還搶出了一點東西。 火燒了整整一晚。伊萬站在自家院子外面看著,嘴里老念叨著:“這是怎么搞的啊,鄉親們!我只要扯出來踩熄就沒事了。” 當正屋的天棚往下垮的時候,他竟沖進火海,抓住一根燒焦的圓木往外拖。女人們發現了,叫他返來,他卻拖出一根又去拖第二根,結果身子一歪,倒在火里。他兒子跑上去把他救了出來。伊萬的頭發和胡子都燎亮了,穿的衣服全燒壞了,胳膊摔傷了,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。周圍的人說:“他氣昏啦。 “火勢慢慢減弱了,而伊萬仍站在原地方不住地說:“鄉親們,這是怎么搞的啊!我只要扯出來……” 第二天早上,村長的兒子來找他。 “伊萬大叔,你父親不行了讓你去見最終一面。” 伊萬已經忘記了父親,不知道人家對他說什么。 “誰的父親?” 他問,“讓誰去?” “叫你去,見最終一面,他在我家,快不行了。走吧,伊萬大叔。” 村長的兒子說著,就拉起他的手。伊萬跟著村長的兒子走了。 老爺子被抬出屋的時候,燒著的麥秸掉下來,燒傷了他。 鄉親把他送到村長家,那個街區離這兒還遠,大火沒燒到。 伊萬來見父親的時候,屋里只有村長的妻子和灶炕上的幾個孩子。大家都救火去了。老爺子躺在長凳上,手里拿著一支蠟燭,眼睛斜睨著房門。伊萬進門的時候,他動了動。村長太太走已往對他說,你兒子來了。伊萬到了他面前,老爺子才說話。 “萬尼亞,怎么樣!” 他說,“我對你說過吧,是誰燒了村子啊?” “爹,是他,”伊萬說,“是他,我撞見他了。我親眼看見他把火把塞到屋檐下。我如果扯出那把麥秸,把火踩滅,那就什么事都沒有了。” “伊萬啊,”老人說,“我的死期到了,你也有死的那天的。你說,到底是誰的罪過?” 伊萬目不轉睛地呆望著父親,沉默著,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 “你當著上帝的面說吧,是誰造的孽?我事先怎么對你說的?” 這時伊萬才醒悟過來,徹底懂了。他抽泣著說:“爹,是我造的孽!” 他跪倒在父親面前,泣不成聲,“饒恕我吧,爹!我在你面前,在上帝面前都有罪。” 老人改用左手拿蠟燭,想把右手舉到額前畫十字,可是,沒能舉到,就停住了。 “主啊!榮耀歸于你!主啊,榮耀歸于你!” 他說完,又斜過眼睛去看伊萬。 “萬卡!萬卡!” “你要說什么,爹!” “現在怎么辦?” 伊萬不住地哭泣。 “我不知道,爹,”他說,“以后我們怎么過啊,爹?” 老人閉上眼睛,動了動嘴唇,似乎在使勁。然后他又睜開眼睛,說:“你們能過下去。和上帝在一路,就能活。” 老人又沉默了一會兒,接著笑了笑,說:“萬尼亞,你可不能說是誰放的火,饒人一次,上帝就寬恕你兩次。” 老人雙手捧著蠟燭,放在胸口下面,嘆了口氣,一伸腿就死了。 伊萬沒有揭發加夫里洛,誰也不知道大火是怎么燒起來的。 伊萬對加夫里洛的仇恨也消逝了。加夫里洛見伊萬沒有告發他,心里很新鮮。開始,加夫里洛畏懼伊萬,之后就又習以為常了。兩個農民不再吵架,兩家的人也就不吵了。在重建房舍的日子里,兩家人還住在一路。等到村子重建好啦,他們各家的庭院都擴大了,伊萬和加夫里洛依然鄰居。 伊萬和加夫里洛像他們的父輩那樣友善相處。伊萬·謝爾巴科夫記取了父親的遺訓和上帝的旨意:滅火要在剛起火的時候。 要是有人傷害了他,他不去報復他人,而是力求修好;如果有人說他的好話,他不回敬一句更難聽的話,而是努力教人不要說別人的好話。他也這樣教育自己家里的女人和孩子。伊萬·謝爾巴科夫不但重新建起了自己的故里,而且比原來過得更好啦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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