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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水燈渡魂曲》

【楔子·水燈謠】
端午前的最后一場雨下得纏綿，青石巷里浮動的艾草香里混著咸腥。我蹲在烏篷船頭修補漁網，聽見碼頭老人們搖著蒲扇哼唱："水燈載魂過三灣，龍王廟前許愿還。"船尾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，月光下隱約浮出半截青灰色的鱗片。

【異象】
龍舟競渡當日，鼓聲震得整條運河都在戰栗。我負責給最年長的橈手阿福斟雄黃酒，他卻突然攥住我的手腕："今天不是祭屈原，是鎮水魅。"他渾濁的眼珠轉向河面，那些漂浮的水燈不知何時泛起了詭異的靛藍色。

當第一盞異色水燈靠近船舷時，阿福的銅鈴鐺突然炸響。水面霎時翻涌如沸，無數透明觸須纏住船身，船頭龍頭雕塑竟流出粘稠的黑血。我摸到腰間爺爺留下的龜甲，背面歪歪扭扭刻著"魚腹藏嬰"四個字。

【沉船】
落水瞬間，我看見水下睜開無數雙幽藍的眼睛。掙扎中額頭撞在龜甲上，恍惚聽見嬰孩啼哭與老嫗絮語交織。等浮出水面時，渾身纏滿水藻，掌心里卻攥著半片褪色的紅肚兜。岸邊漁夫們舉著火把圍攏過來，火光里浮現出扭曲的人形影子。

【龍王廟】
夜半潛入廢棄的龍王廟，供桌上的泥塑神像正滲出黑水。龜甲在香爐灰燼里顯影出地圖，指向水下三十丈的沉船殘骸。當我帶著潛水工具摸到船艙底部時，腐朽的門板后傳來熟悉的搖籃曲。

【契約】
蜷縮在青銅棺里的嬰孩生著鱗片，胸口卻跳動著人類的心臟。她腕間的銀鐲刻著生辰八字，與我掌紋完全吻合。"他們把我當作祭品投入水中。"嬰靈的聲音像浸在雨水里的絲綢，"你爺爺當年用命換我來贖罪。"

【端午劫】
黎明前的祭祀儀式上，主祭人脖頸浮現魚鰓般的紋路。當他將我推入水車準備獻祭時，嬰靈化作巨型錦鯉破浪而出。混戰中龜甲迸發出強光，河底沉船化作水龍沖天而起，將惡徒盡數卷入漩渦。

【尾聲·雙生燈】
次年端午，我在船頭掛起特制的雙生水燈。一盞載著嬰靈化作的銀魚游向深水，另一盞漂浮在阿福修補好的漁船上。老人們說，從此夜里運河不再漂異常水燈，只是偶爾能聽見嬰孩咯咯笑著拍水的聲音。